秦墨和初戀官宣結婚喜訊的那天,我躺在手術臺上。
我哭著給他打電話:「你來看看我好不好,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他聲音冷淡:「我很忙。」
電話被掛斷,我心如S灰。
全世界都歌頌著,他們這場久別重逢的年少愛情。
後來,我和他兄弟去了國外。
一向清冷自持的男人瘋了。
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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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著:「我討厭二手貨,太髒。」
他低眉順眼,聲音微啞。
「我S都不可能放棄你。」
「髒就髒,我們爛在一起。」
1
秦墨和尹初初官宣戀情那天,我燒到四十多度。
我冒著大雨趕到記者會現場。
現場的記者湊作一堆聊八卦。
「一個音樂界才子,一個藝術才女,你見過這麼般配的嗎?」
「聽說尹小姐從十八歲起,陪伴秦墨至今,真令人羨慕!」
「坐等世紀婚禮吧!」
可是......
我才是那個,陪他十年的人啊。
心口湧上一陣陣尖銳的疼痛。
不知誰高呼一聲:「秦墨和尹初初來了!」
矜貴清冷的男人牽著一襲紅裙的女孩走上站臺。
交換完戒指,底下開始起哄,吵著讓戀人接吻。
秦墨微笑著俯身,輕輕地在女孩額頭印下一吻。
現場氣氛熱烈,都在喊著:「不夠!不夠!」
尹初初的臉頰泛起淡淡紅暈。
下一秒,她踮起腳尖,一個吻落到秦墨唇上。
秦墨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現場歡呼雀躍。
一旁的落地窗映出我被雨淋湿的狼狽模樣。
隻有臉上不尋常的潮紅,提醒我正被高燒折磨。
尹初初撲入他懷中。嬌俏的小臉整個埋了進去。
現場的氣氛升到頂點,記者們紛紛按下快門,
不知是高燒,還是其他什麼,我感覺全身顫抖。
一片此起彼伏的閃光燈中,我退出會場。
烏雲壓低到頭頂,冷雨混合著淚水滑落。
被匆忙的路人撞到,我跌倒在地,起身時卻摸到斷掉的項鏈。
雨水打在破碎的鑰匙吊墜上。
很久以後。
我才明白,破碎的感情,也應該及時了斷。
2
那條項鏈,是十八歲時,秦墨送我的生日禮物。
可笑的是,它算不上禮物,頂多隻是個附贈的紀念品。
就像是我,有點多餘。
雨下得越來越大。
手機在口袋裡響起。
卻是秦墨打過來的。
接起來,傳來他清冷又悅耳的聲線。
「夏夏,去哪了?保姆說你不在家。」
我低下頭,不說話。
「嗯?」那頭的男人還在追問。
「你呢?」
他輕笑一聲:「當然在工作啊,不然怎麼養得起夏夏,還有嘟嘟。」
「工作......」我輕聲重復著。
「今天你生日,我晚上早點回家。好想你。」
他的聲音又低又啞,帶著一絲蠱惑。
剛想說什麼,傳來一道嬌俏的女聲。
「阿墨,過來吃蛋糕啦,超甜的。」
電話被掛斷了。
指尖觸到一絲涼意,破碎的鑰匙吊墜落在掌心。
恍惚中,我仿佛回到十八歲那個夏天。
夏夜微涼的松風中,蟬在鳴叫。
少年牽著我的手,隻顧往前狂奔。
到達地方時,我們氣喘籲籲地停下。他抱著貝斯跳上舞臺。
簡陋的塑料棚,爛到離譜的音響,都擋不住少年恣意耀眼的光芒。
聚光燈打在他身上,手中的貝斯弦在指尖彈跳,每一個和弦都動人心魄。
那時候,我就想,像他這樣的人,天生就是屬於舞臺的。
演出結束後,站在夜市裡,我問秦墨。
「今天我生日,可以送我一個禮物嗎?」
他笑著答應我,眼神卻飄向另一個方向。
尹初初穿一襲白裙,站在墨色的沉夜,像一捧水仙。
秦墨心不在焉地,側過頭去,露出耳側一顆鑰孔刺青。
我壓下心底的酸澀,在一個攤位站定,對他說。
「我就要這個鑰匙掛墜。」
因為是非賣品,我隻顧著和老板辯經,回過神來,才發現手邊隻剩一張鈔票。
秦墨走了。
站在河邊等他。
他回來時垂頭喪氣,連貝斯都背反了方向。
「被尹初初拒絕了?」我小心翼翼地問他。
他單手拉開啤酒罐,沉默地望著河面,啤酒罐在手中輕輕搖晃。
半晌後,他才開口:「她說夏天結束就出國了。」
喝醉的少年靠在我身上,一點濡湿的星光撒在他薄薄的唇上。
夏天的螢火,蟬的鳴叫,他的氣息。我都喜歡得不得了。
鬼使神差地,我吻上了他。
下一秒,他的眼睛睜開,像墜落的銀砂。
「夏夏,我們永遠在一起吧。」
和他分開以後,我才知道,他說得永遠,不過是少年意氣。
而我,是真的愛他。
3
永遠。
這兩個字,把我從夢裡燙醒。
感覺手指被什麼舔舐著,睜開眼,嘟嘟蹲在枕邊,湿漉漉的大眼睛望著我。
我輕輕撫摸嘟嘟的小腦袋,它搖了搖已經禿掉的小尾巴。
三年前,那上面曾被無數燃燒的煙頭覆蓋,瘦弱的小狗奄奄一息地,躺在骯髒的垃圾堆旁。
那時候,秦墨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歌手。我們在演出後回家路上碰到它。
被送去寵物醫院後,它做了三次手術,才從S神手裡掙脫出來。
秦墨在接到第一個通告的那天,抱著我和嘟嘟,笑著說。
「嘟嘟真是福星,我們要轉運了。」
「我們三個,永遠在一起。」
然後,秦墨籤了公司,他放棄了貝斯,轉向大熒幕。
漸漸地,他的身影在熒幕上愈發閃耀。
秦墨的人氣越來越高,通告、採訪、粉絲見面會,他變得忙碌而璀璨。
而我,卻好像一直停留在那個簡陋的塑料棚下。
嘟嘟在我腳邊嗚咽,我彎腰抱起它,看著窗外凌晨三點的燈芒。
桌上擺著蛋糕,融化的奶油在舌尖散開,生日蠟燭閃爍,嘟嘟坐在腳邊。
「生日快樂。」我對自己說。
手機響了起來。
接起來。
傳來秦墨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夏夏,我又籤了個大制作電影......」
沒等他說完,電話那頭尹初初的嬌美的笑聲傳來。
「阿墨,李導在那,我們去打個招呼。」
電話被急促地掛斷。
我站在墨色天鵝絨般的沉寂裡,聽到自己心髒碎掉破裂的聲音。
我早該明白的,他的第一選擇,永遠不會是我。
4
再醒來時,被秦墨抱著。
他俯了點身子,湊近吻我。
他的氣息帶著香水味,甜膩而陌生。
我偏開頭,避開了。
秦墨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壓著我的手臂松了松,低聲道歉。
「是我不對,錯過你的生日。」
「別生氣了。」
他低頭,吻了我的唇。
我嘗到他唇間的酒氣。
他在我脖頸輕輕噬咬,在耳邊呢喃。
「疼疼我,好不好。」
我閉上眼,心口起伏得厲害。
他聲音低沉而沙啞。
「夏夏,扶好了。」
海浪愈發兇狠,無休止地撲過來,激起高高的水花。
被秦墨的氣息包圍著,我被燙得渾身發麻。
熱烈交融間,我失神地望向角落裡,那把斷弦的貝斯,它靜靜躺在地上,落滿灰塵。
我突然想起,下午時尹初初站在走廊裡,嬌笑著問秦墨。
「怎麼聽不到你彈貝斯了呢?」
長相出眾的男人挑了挑眉,眯起眼睛,輕笑一下:「當時還不是,為了吸引你。」
「那夏夏......」尹初初的眼神向我掃來,帶著一絲得意。
秦墨側過臉,懶洋洋地點了一支煙,薄薄的煙霧中,他的聲音低沉。
「她啊,隻是我的一時興起。」
細雨唏噓,他清冷的聲線在飄搖的雨裡格外清晰。
「反正不是你,誰都可以。」
尹初初的笑容更燦爛了。
大雨滂沱,夾著淡紅色的塵霧,淋透了我的心。
我蹲在角落裡,緊緊抱住自己。
發燒的身體炙熱得像一塊炭。
心口的傷口痛得如同一塊冰。
在他熾熱的喘息中,我淡淡開口。
「秦墨,要不,我們算了吧。」
他的身體瞬間僵硬,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你別這麼說。」
「求你。」
我還想說什麼,卻被他突然施加的力道撞得說不出話。
他鉗住我的下巴。
落下來的吻帶著撕咬,咬出血來,含著淚,又吞下去。
我像是一條薄脆的船不停掙扎。
他再一次使勁,我喘出一口氣。
「我們說好的,永遠在一起。」
「別不要我。」
他的聲音顫抖,動作卻狠厲。
我止不住輕顫,幾乎無法呼吸。
他低喘著,輕輕吻上我的眼睛。
伴隨著劇烈的頭痛,我感到視線模糊。
輕撫他深刻的輪廓。
我低頭,想了下。
他要是真的愛我,又怎麼會舍得,讓我成為別人的影子呢?
5
第二天清晨,他起身去更衣間,接了個電話。
隱約聽見傳來熟悉的女聲:「阿墨,我爸媽說在老宅等你,李導也在呢,正好能給新片做暖場。」
他低聲笑了下,語氣帶了一絲寵溺,回她。
「第一次正式見面,總要給長輩買點禮物。等我。」
門鎖關上,他走了。
我抿了抿唇,眼淚悄然滑落。
陽光湧流而來,嘟嘟蹲坐在枕邊,湿潤的鼻尖輕蹭著我,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我坐在光柱裡,接了電話。
閨蜜李菲的聲音像炮仗一樣傳來。
「秦墨欺人太甚了!倆人在微博上秀恩愛!尹初初那個嬌羞樣看得我都要吐了!」
「他不是和你說是炒緋聞做戲嗎?!說起來那個女人還是他初戀......難道假戲真做了?!」
她的聲音逐漸變得模糊。
我拿出手機,劃開屏幕。
看到高位熱搜掛著幾個詞條。
#秦墨 初戀#
#秦墨 官宣戀情#
下面是一張配圖。
風流恣意的男人站在櫻桃樹下,盯住一襲白裙的女孩,一臉寵溺。而她深深地回望著,與他十指交握。
他微微側頭,露出一顆鑰孔刺青。她淺淺笑著,陽光影影綽綽地落在,她頸間掛著的鑰匙吊墜上,折射出耀光點點。
我望著屏幕上,無比耀眼的男人,昨晚還在我唇間呢喃,說永遠愛我,但現在卻又和別人十指交握。
我的某處好像被人狠狠揪住地疼。
下面的評論十萬條,仍在不停增加。
我一條一條翻下去。
網友們一片祝福聲:
【這嫂子我認了!求你們原地結婚好嗎?!】
【太浪漫了吧!兜兜轉轉仍是你,這波我磕了!】
【我是尹初初校友,北大藝術才女,家裡背景深得嚇人!和秦墨蠻配!】
【不是,你們都忘了一年前秦墨爆出過素人女友嗎?那女的還被罵上熱搜了......】
【記得記得!那個倒貼的!也不知道照照鏡子,她配嗎?!】
心怦怦跳著,頭也劇痛起來。
體溫計不斷發出警報,提醒我仍是高燒不退。
眼前的屏幕變得朦朧。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一年前,秦墨剛拿了最佳男主角的那個晚上。
他甩開經紀人,帶我去海邊慶祝。
沙灘上篝火點點,他在彌漫著海鹽的湿氣裡吻我。
下一秒,身後傳來一陣陣驚呼。
「那不是秦墨嗎?」
「對!是他!居然見到本人了!」
「他旁邊那個女的誰?!秦墨剛剛是不是親她了?」
「怎麼可能,你們看錯了吧......」
一片倉皇中,秦墨接過助理遞來的口罩墨鏡,拉著我,在小巷子裡狂奔。
隻記得,耳邊風聲颯颯,我緊抓著他的手,心跳如鼓。
最後,上了助理開來的保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