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我退後一步，面色平靜：「衛先生，找我有事嗎？」
他一怔，過去哪次我見到他不是歡喜雀躍，何曾如此冷淡過？
他眼裡閃出一絲慌亂，正待開口。
林依從他身後走出來：「沈小姐，你也在啊！」
她彰顯主權般摟住衛風的胳膊。
惡狠狠地盯住我，笑道：「沈小姐還真是陰魂不散呢！」
我對上她挑釁的眸光，神情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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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如果能管好自己的男人，我也會輕松很多。」
林依臉色一變，片時，又笑道：
「阿風聽說這裡風景好，就想著帶我來度假，他專程請了假過來。據我所知，你們在一起那兩年，他可一次都沒和你出來玩過，是沈小姐拿不出手嗎？」
衛風突然低聲制止：「林依，夠了。」
他掃過我的臉，眼底似乎閃過一抹愧色。
林依臉色一沉：
「你向著誰說話呢？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怎麼，舊情未了？還沒睡夠啊？」
啪的一聲脆響打斷了她的聲音。
林依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向我。
我甩了甩手，聲音頗冷。
「林小姐，再讓我聽到侮辱的詞匯，打的就不隻是這半邊臉了。」
林依惱羞成怒，拉住衛風。
「你就眼睜睜看著她打我？」
衛風的臉色從林依過來就一直不太好。
他如今臉頰瘦削，眼下一圈青黑。
看樣子這段感情並沒有滋養到他。
他的眸子一直落在我身上，聞聲，他隻是勸道：
「好了，別鬧了依依，是你先招惹她的。」
林依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沒用的東西！我看你就是沒睡夠！這種人盡可夫的女人你竟然念念不忘！怪不得你這陣子魂不守舍，原來你是一直在想著她！」
她氣紅了眼，抬手就向我扇來。
半空中，一隻大手用力將她的手打掉。
8
江晨站在我面前，隔絕了那兩個人。
他把手裡的一件外套交給我：「風大，穿上吧！」
然後才冷冷地看向林依。
「這位小姐，需要我幫你普法嗎？你剛剛所說的話已經構成了人格侮辱，小雪如果想追究，你可能多少要進去坐幾天了。」
江晨本身長得就很冷，那一雙冷眸掃過去，不怒自威。
林依有些怕了，但還是強撐道：
「呦，沈雪，又找男人了？看來你床上是有點本事的，這樣的男人都能被你拿下。」
啪！
我甩了甩手。
「我說過，你再管不住你的嘴，疼的就不隻是那半邊臉了。」
我用了十分的力，她的臉很快就腫了起來。
林依徹底被激怒。
她咬牙切齒：
「衛風，你就看著你女朋友被人打嗎？！你！」
她的聲音停住了。
因為衛風此時也在看我。
但表情卻好似要吃人一般。
「他叫你小雪？他是你什麼人？你憑什麼讓他喊你小雪？！」
他向我逼近，江晨上前一步，直接擋在他面前。
「我隻說一次，離她遠一點。」
衛風目眦欲裂，突然一拳向江晨揮過去。
我驚呼一聲，想也不想，狠狠向衛風撞過去。
江晨學過泰拳，很輕松就躲開了那一拳。
可衛風卻沒那麼好運，被我撞倒在地上，手壓在了石子上，頓時鮮血如注。
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一臉委屈地問我：
「你竟然幫他，你竟然幫著一個外人！」
「不是外人。」我道。
他一怔。
我笑了：「我們正在接觸，他是我未來的男友人選。」
此話一出，衛風好似瘋了一般從地上爬起來。
「我不同意！」
他還想過來拉我，被江晨擋住。
他眼底猩紅，崩潰一樣大喊：
「你想要男人為什麼不回來找我？我們在一起二十多年了，我不允許你的世界裡有其他男人！」
江晨一拳將他打倒在地上，居高臨下。
「小雪有權力選擇她的人生，即便她選擇的不是我，那也是她的自由。」
他垂眸，眼神輕蔑。
「她憑什麼要回去撿垃圾？狗都不吃別人吐過的東西。」
這時，回過神的林依也衝過來，咬牙大吼。
「衛風！你怎麼能這麼對我？我以為你是陪我來度假的，原來你是來找她的！你怎麼對得起我，對得起我們的孩子？！」
我一愣。
9
衛風突然反應過來。
忙起身想去捂林依的嘴，卻被她躲開。
她冷笑連連：
「沈雪，我懷了衛風的孩子，當年你那麼想懷他都不肯給你，可他卻給了我，他隻是一時被你蒙蔽了而已，他愛的還是我！」
我隻是驚訝地看向衛風。
倒不是生氣，而是突然想起我們搬家前。
衛媽媽曾經找到我道歉。
後來，她幹脆破罐子破摔了。
她說前天衛風去體檢，報告寄到了家裡。
檢查結果裡有一項是無精症。
林依一臉得意。
「衛風要娶的隻能是我，隻有我才配給衛家開枝散葉。」
「林依！閉嘴！」
他慌亂地把林依擋在身後。
近乎乞求一般說道：
「小雪，我不知道，你相信我，那天我喝醉了，是她……」
見我不說話，他惡狠狠轉向林依。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是不可能要這個孩子的！那一夜並非我所願！」
「衛風，你個混蛋！難道你沒出力嗎？難道是我一個人的事嗎？你是不是不想認這個孩子了？我的第一次都給了你，你這個渣男！還是說，你就喜歡這種水性楊花，人盡可夫的女人？」
「林依！」衛風的聲音是我從未見過的陰冷。
「別以為我感覺不出來，你是不是第一次你自己清楚！
「你總是拿這件事來羞辱小雪，可明明最髒的是你！她比你幹淨一百倍，一萬倍！」
林依撲上去和他打作一團。
江晨「好心」地報了警，最終兩人被帶去了警局。
聽說兩人在警局裡還在互相辱罵。
最後隻能被分別關在不同的屋子裡才作罷。
……
這之後，我有幾天都沒有聽到關於衛風和林依的消息。
我和江晨的關系因這一次衝突又近了一些。
那一層窗戶紙似乎馬上就要被戳破了。
再一次見到衛風是在一周後。
我剛從公司出來，就看到站在馬路對面，手捧著鮮花的他。
他不知站了多久，細密的雨絲打湿了他的頭發。
容城的晚秋還是有些冷的，海風呼嘯在城市上空，讓人無端地打個寒戰。
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轉身離開。
「小雪！」
他不顧來往的車輛，排開眾人，大步地跑到我面前。
「我問了很多人才知道你在這裡工作，小雪，放心，事情都解決好了，不會再有人來煩你了。」
我終於抬起頭，哼笑了一聲：
「可是最煩的人，不是你嗎？」
不等他開口，我道：
「你來找我幹什麼？給你孩子做幹媽？撿林依的二手貨？還是說，我的床上缺男人隻能找你湊合？」
他表情變了，臉色發白。
「小雪，你別這麼說……」
我笑著說：「很難聽是嗎？這就是你和林依曾經送給我的話。」
「衛風，哪怕是作為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和朋友，你都不能任由林依如此羞辱我。更何況，你明知我並不是那種人。」
他的雙唇微顫，眼裡蒙上水汽。
「我知道，對不起，離開你後我才知道我有多離不開你。」
「家裡的每一個地方都是你的痕跡，房間裡全是你的氣息，可你不見了，我夜夜夢見你，每晚都睡不好。
「我以為我愛林依，可是得到她後我卻發覺，我根本不了解她，我愛的是你, 是那個陪伴著我風風雨雨二十多年的你。小雪，我真的錯了，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我甚至可以為你去S！」
他顫抖著, 從懷裡掏出一個吊墜。
正是當時他拼命想為林依搶回來的那一個。
「小雪, 這是衛家兒媳才配擁有的東西, 我想交給你，回來好嗎？我們還回到過去, 我會向全世界宣布，我愛的是你！我這一生唯一愛的隻有你！」
若是放在從前, 聽到這番話, 我一定會飛撲著投入他懷裡。
可如今，我隻覺得荒誕惡心。
「為我去S是嗎？」
我笑。
「那就去吧！」
我指著幾米外的一片海灘。
「跳下去, 證明你愛我。」
衛風不會水, 而且因為小時候掉進過水裡，他對水有著刻骨的恐懼。
過去的我是不可能忍心說出這樣的話的。
他大抵是真的傷心了, 肩膀也耷拉下來。
「小雪……」
「不敢是嗎？你的愛也不過如此。」
他狠狠一僵。
半晌, 他突然發了瘋一樣衝向柵欄。
不顧眾人的勸阻跳下大海。
我就這樣靜靜地站在柵欄外看著他在水裡撲騰求救。
直到他被人救上來。
他躺在地上，臉色慘白，眼底是一片絕望。
我甚至不會為他的S而有任何動容。
我想他應該明白了, 他已經失去我了。
10
衛風回去了。
後來的事情還是小娜和我說的。
林依並沒有放過衛風, 她鬧到他公司。
說衛風睡完不負責，還在網上直播讓大家和她一起聲討這個渣男。
林依的家人每天就坐在衛風的公司樓下。
要麼就是去他家的小區放擴音喇叭。
他們張口就是一百萬，還不包括後面的撫養費。
衛爸爸衛媽媽丟盡了人, 在老鄰居面前根本抬不起頭。
最後索性聲明和衛風斷絕父子關系。
兩人也搬走了。
而衛風的公司也因為影響不好，開除了他。
網上的謾罵，現實中的白眼。
終於讓他崩潰了。
有一天，他也開了直播。
把那張診斷報告放到了網上。
在幾億人的面前公然揭開了自己的傷疤。
輿論反轉, 林依成了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林依的家人每天東躲西藏。
林依更是連家都不敢出。
後來有人扒出了林依在國外的種種惡劣行徑。
原來她在國外就有很多男朋友，她常常腳踏 N 隻船。
後來她是因為慣三, 被原配用手段趕回了國內。
網上的口誅筆伐讓林依幾乎崩潰。
而衛風這邊也沒有放過他。
他將林依告上了法庭, 要求賠償他的精神損失費, 還要告她侮辱誹謗。
曾經相愛的兩人，竟然要走到對簿公堂的局面。
開庭的前一天，走投無路的林依拿著刀去了衛風家。
衛風沒S, 但他殘了。
一條腿永久性殘疾, 而且永遠也做不成男人了。
林依寧願坐牢也不賠錢，最終她被判十五年。
衛風找不到工作, 家裡的房子也賣了。
巨額的治療費讓他苦不堪言。
……
一年後。
我和江晨的婚禮正式舉行。
婚禮非常隆重, 來參加的都是業內有頭有臉的人物。
江晨為了這個婚禮準備了足足半年。
婚禮當天，我去接朋友, 突然看到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現在門口。
他穿著破爛，頭發凌亂，一條腿殘疾。
保安正拿棍子去驅趕他。
我覺得那個人很眼熟，正要去確認, 江晨從後面抱住我。
「看什麼呢？」
我收回目光, 搖搖頭笑道：
「大概是一個乞丐吧！大喜日子，讓他也沾沾喜氣吧！」
我從桌上拿了一個紅包，走到那人身邊。
把紅包放在他面前。
轉身的瞬間, 我聽到男人低啞的嗚咽聲。
我微微一顫。
隻是瞬間，我又揚起笑容，緩緩將手交到江晨的手中。
和他一起邁向我們最幸福的典禮。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