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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寫在霧裏的名字 3628 2025-02-25 16:2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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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新聞說,他有了新的愛人。


    而我母親也走了。


    那這個世上哪還有什麼讓我留戀的呢?


    走就走罷。


    更何況,媽媽的墓碑一直都是無名的。


    我是她最後一個活著的直系親屬。


    按照規定,隻要我活著,她就是無名的。


    她那麼勇敢又絢爛地活過,應該被人知道的。


    梁隊急壞了,拼命地勸我。


    可無論他說什麼,我都拒絕了。


    沒想到那樣一個老男人,最後竟紅了眼。


    他說他對不起媽媽,沒有照顧好我。


    我說怎麼會呢?


    如果沒有他暗地關照,我又怎能這麼快就可以在蓉城安安穩穩地待下來呢?


    17


    不能親自給媽媽報仇,也沒有了要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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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便又是昏昏沉沉的,沒有一點興味。


    正逢雨季。


    車窗起霧了。


    我沒有除霧。


    我也不急著要去哪裡。


    二十二畫,三個字。


    我不知不覺寫了一遍又一遍。


    寫得滿窗都是深深淺淺的痕跡。


    我忍不住把額頭抵在了車窗上。


    可是這一次,透過我寫的字,看見有個人就站在車外。


    影影綽綽,卻又無比清晰。


    我急急打開車門,怔怔望過去。


    那人就站在那裡,也看著我,笑著。


    笑得寵溺,好像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


    半天,他紅著臉,帶著少年似的羞澀道:「安安,我還是隻想讓你做我的新娘。」


    我滿心歡喜。


    我覺得上蒼是多厚愛我啊,讓我找回了他這麼好的人。


    回申城的一路,傅東生攥緊我的胳膊。


    我的手腕都是深深的紅痕,被拽得像要脫臼。


    我笑笑說:「你何必使這麼大勁兒?好像怕我跑掉似的。」


    他聲音喑啞道:「安安,你這一輩子都跑不掉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頭擰成了川字。


    這是他沒有安全感時最不經意的表情。


    我便抬手輕輕撫開他的眉心,繾綣道:「我為什麼要跑啊?


    「你不是說過嗎?


    「除了生死,沒有什麼能分開我們。」


    他的睫毛翕動了一下,沉默著。


    一會兒工夫,他就睡過去了。


    他個子太高,便把整個身體蜷了起來,將頭枕在我右肩上。


    我悄悄抬起左手,在車窗上歪歪扭扭畫了個小豬,又寫上傅東生三個字。


    怎麼那麼喜歡寫這個名字啊?


    真的好喜歡。


    18


    他把我帶到了一個新的別墅。


    背山面湖,山清水秀。


    是以前我們開玩笑時常說的,以後有錢有勢會住的地方。


    這裡比我們當初夢想的還要大。


    可我其實更想去我們曾經的婚房。


    那裡有我親手布置的粉紅色兒童房,還有他親手做的小木馬。


    每一件家具,都是我倆親自挑選的。


    有我們相愛的痕跡,是分手以來我心心念念的地方。


    這裡,屬實太新了。


    可他沒有問我的意見,直接開了門,沉聲說:「你就住這裡。


    「我還要去忙一點事情。」


    我遲疑了一下追問:「今晚回來嗎?」


    他沒回頭,隻是說了句:「不用等我。」


    我其實想和他說的還有很多很多。


    分手的思念與痛楚真是太厚重了。


    感覺就像要了我的半條命。


    但看他很累也很忙,我就住了嘴。


    反正,來日方長。


    我想先睡一覺。


    我好像好久沒有睡著過了。


    19


    這一夜,我睡得很沉。


    窗外下雨我都不知道。


    醒來時,傅東生不在。


    好像他整夜未回。


    我斜靠床頭給他打個電話。


    可手機一打開,滿屏都是熱搜推送。


    #傅氏掌門人與京圈大小姐修成正果。#


    #傅東生昨夜浪漫求婚成功。#


    #傅東生孫芷媛合體官宣,三個月後大婚。#


    ……


    滿屏都是他和女孩兒十指緊扣的照片。


    他深情地看著女孩兒。


    女孩兒也幸福地回望著他。


    我看著照片,心一下子少跳了一拍。


    他……是騙我嗎?


    他說想娶我是假的?


    他說昨晚有事不能陪我,其實是去向別的女人求婚了?


    20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一聲驚雷。


    我猛然驚醒。


    我不相信傅東生會這樣對我。


    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我應該當面去問問他。


    路過傅氏大樓下的咖啡廳,正看到兩個人闲適地喝著咖啡。


    我默默走了進去,坐在他們後座。


    女人問:「你真不喜歡那個白月光了?我哥可不信呢。」


    男人:「什麼白月光?


    「你該知道我有多恨她。


    「要是可能,我真想讓她親自體驗一下婚禮上被拋棄的感覺。」


    這竟是傅東生。


    我渾身冰冷。


    原來他真的沒想娶我。


    他接我來隻是想報復我當年的棄婚之仇。


    女人道:「你舍得她難過?」


    傅東生道:「她不難過,我怎麼能好過?」


    女人道:「那我們婚禮那天,你要是能做到讓她穿著婚紗眼睜睜看你娶別人,那我爸和我哥絕不會再疑心你對她餘情未了。」


    「嘁,我對她是餘恨,對你才是餘情。」傅東生說得寵溺。


    我一步一步後退,站在大街上。


    看著車來車往,看著紅綠燈交替,不知該去哪裡。


    我是多傻啊,還心疼他。


    我是多傻啊,還相信他。


    我也不知道臉上是雨水還是淚水。


    隻覺得頭好痛。


    我已經沒了力氣。


    這次,我不再掙扎。


    緩緩躺倒在十字路口。


    21


    朦朦朧朧,聽到兩個男人說話。


    「你不是說今天一早就能接走安安送醫嗎?」


    是傅東生的聲音,帶著幾分薄怒。


    「那邊耽擱了一下。」這是梁隊愧疚的聲音。


    我腳不自主抽動了一下。


    梁隊道:「噓,安安要醒了。」


    傅東生道:「不會那麼快。


    「她打了止痛劑,至少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能醒。」


    他不知道我吃過大量的止痛藥,早就有了耐藥性。


    可我沒有睜眼。


    我在想,他們為什麼會在一起?


    這時有醫生進來。


    我聽見傅東生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急:「李教授,請問她這瘤是良性的還是惡性的?」


    「做過病理才知道。


    「現在不能確定。


    「但……家屬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


    傅東生沒再說話。


    可我感覺到握著我的手抖得不像話。


    梁隊說:「你先走吧。


    「孫家本來就不那麼相信你,待在這裡容易暴露。


    「婚禮的事,放心吧。


    「那天我讓醫生打一針鎮定劑。


    「安安會睡得很香,不會去鬧的。


    「不過你要多費點力氣讓孫家信你了。」


    傅東生:「他們不全信我,我也能拿到證據。」


    梁隊:「可他們信你,你才安全。


    「你得小心點。」


    傅東生沉聲道:「你們看好安安就行。


    「其他的就交給我。」


    22


    傅東生走了好久我才敢睜眼。


    梁隊一身老板打扮,還留著仁丹胡,說不出的油膩。


    我笑了一下,喊道:「老板!」


    因為他的工作,平時都喊他老板。


    除了通知我母親死訊那天,他說自己是梁隊。


    他沒疑心什麼,自然應了一聲。


    我問:「你說接替我媽那個人究竟是誰?」


    他道:「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別想那麼多。


    「你現在好好活著,就是對你媽媽最大的安慰。」


    我執著地問:「是老王嗎?」


    「不是。」


    「是強子嗎?」


    「不是。」


    「是傅東生嗎?」


    「嗯?」他猶豫了一下道,「不是。」


    好吧,我知道答案了。


    我說:「是啊,怎麼會是他呢?


    「聽說他要結婚了。」


    梁隊探究地看了我一眼道:「安安,別難過,向前看。」


    我說:「他不愛我自有人愛我。


    「遇見他是我活該,有什麼好難過的呢?」


    23


    申城的天氣真好。


    我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我的主治醫生果然是這個領域最好的醫生。


    手術效果很好。


    能下床那天恰好是中秋節。


    我想看看月亮。


    我的病房就在一樓。


    打開窗,卻意外看見一個人叼著一根煙,立在窗前的桂樹下。


    看見我,他慌亂地從嘴裡扯下煙頭。


    不遠不近。


    猝然對望。


    時空凝滯。


    唯有指間猩紅的煙頭忽明忽暗,燒灼著兩個像傻子一樣的人。


    我看不清他的臉。


    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壞笑著的。


    每次抽煙被我逮住,他都是這個表情。


    我用嘴在窗上哈了一口氣,想寫上他的名字。


    可惜,寫了下筆,上筆就消失了。


    終究沒有寫成一個字,烏雲卻飄過來了。


    月光隱去。


    待那烏雲散開,猩紅消失了。


    我跑了出去。


    那裡連一個煙頭都沒有剩下。


    好像那裡就不曾站過一個人。


    我忍不住低下頭,想哭。


    卻看見長椅下面有一頂彩虹色的帽子。


    是我喜歡的顏色。


    還帶著他的味道。


    他該是想送我,卻又不敢吧。


    我摸了摸光光的頭,戴了上去。


    好暖。?


    24


    一周後我出院了。


    醫生說我的病吃藥控制就好。


    每三個月要復查。


    梁隊接我出院。


    他說安安你太瘦了。


    要多長點肉啊。


    我說:「好的,老板。」


    他的心情挺好。


    那說明任務進行得還順利。


    真好!


    回到蓉城,正是秋霧漸濃的時候。


    一個月,兩個月……


    時間過得好慢。


    思念卻增長得好快。


    我忍不住在窗上寫了那個名字。


    剛寫完,手機突然響了。


    陌生的號碼。


    我接通電話,除了沉重的呼吸聲,什麼都沒有。


    可我知道是他。


    他不說話,我也不能說。


    他不掛電話,我也不舍得掛。


    他是看見我寫他名字了嗎?


    我向外望去,卻沒見到他。


    這一刻,我真的好想好想見他。


    突然手機裡傳來音樂聲。


    和樓下剛響起的跳舞音樂一樣。


    電話立即被掛斷了。


    我瞬間熱淚盈眶。


    我衝下樓去。


    他果然就在樓下。


    他躲在很深的陰影裡,難怪我在樓上看不見他。


    他大概吸取了在醫院裡被我發現的教訓了吧。


    隻見他抬頭痴痴地望著我房間的燈光。


    我看見他幾次拿出電話又放回去。


    最後卻是掏出了一支煙。


    跳舞的音樂停了。


    他才掏出電話。


    我接起手機,還是沒有聲音。


    我看著他對著電話,張了幾次嘴,卻欲言又止。


    過了好久,他終於說了兩個字:「等我。」


    我說:「好!」


    他擦了一下眼睛,拔下手機卡,用力對折扔進了垃圾箱,轉身走了。


    我好想撲上去,哪怕就一秒。


    想聽他心跳的聲音。


    25


    傅東生婚禮那天,正是我復查的日子。


    梁隊說第一次復查需要時間比較多,讓我早一天住到申城的醫院。


    他是想找機會給我打鎮定劑。


    我配合地說「好」。


    婚禮那天一大早,我算準時間說自己頭痛難忍。


    醫生給我打了一針。


    所有人都以為我會睡到天黑。


    他們輕輕為我關上了門。


    我終於可以為自己最愛的人披上婚紗了。


    好開心。


    打車匆匆趕到酒店。


    賓客都已入座。


    隻有他和新娘盛裝站在門口婚禮海報前。


    我停在轉角。


    新娘道:「你真跟蘇白安說了今天娶她?」


    傅東生涼薄的聲音:「當然說了。


    「不然怎麼能讓她親自體驗一下婚禮被棄的感覺?」


    新娘狐疑道:「那怎麼還不見她?」


    傅東生不屑道:「我跟她說,想跟我結婚,就自己收拾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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