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看你現在是長大了翅膀硬了，你以為我管不住你了嗎？你信不信我把你送到順德基地去，到時候老虎夾、辣椒水、皮鞭全都往你身上招呼，看你還敢不敢反抗！」
我媽對著我一頓輸出，還準備拿出寶寶針扎我。
我眼疾手快，閃進了臥室，反手將門鎖住。
我媽氣急敗壞地砸門讓我滾出去，我充耳不聞。
半晌，門外安靜了兩分鍾，我緊貼著門板聽到了我媽打電話的聲音：
「喂，請問是順德基地招生辦嗎？」
「是是，我有個女兒準備報寶寶班。」
「明天早上八點？行，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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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完成一小步計劃了，我長籲一口氣，不管怎樣都比被我媽監禁起來，逐步毀滅我強。
還有我身上的定位器，具體在哪個部位我也不清楚，恐怕隻能照 CT 才能看出來。
我思考著望著窗外。
卻正巧看到小姑微笑著打電話，夕陽的光輝灑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金邊。
我想起前世，我媽常說：「要不是你小姑執拗，現在全家都靠著煤老板脫貧致富了，你奶和你爸也不會沒錢看病去世，讀了博士有什麼用，女人學歷越高越強勢，男人越不喜歡。」
她還經常拿小姑「考」我，她說：
「寶寶，你說你小姑這樣的爭強好勝的女人是不是很奇怪？你以後不會像她那樣做個不聽話的壞寶寶吧？」
剛開始我不懂，隻知道搖頭，我媽就一直逼問，直到我說出她想要的答案。
後來我知道標準答案了，每次都點頭回答：
「我不會，我現在是媽媽的乖寶寶，以後是老公的乖寶寶。」
她才會滿意地摸摸我的頭：
「這就對了，真是乖寶，可千萬別學你小姑，女人嘛，還是嬌小聽話才惹人喜歡。」
可想起小姑小麥色的皮膚、陽光明媚的笑、隨意中性的穿搭......她應該也很自由快樂吧。
我覺得，小姑隻是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樣，她的人生目標也不是嫁人。
她其實沒有媽媽說得那麼不堪。
甚至在我心底，也羨慕她恣意灑脫的模樣。
我內心躊躇不安，好久才鼓起勇氣，喊了一聲：「小姑。」
因為是二樓，小姑回頭便看到了我。
她朝我走來，我和她其實並不熟悉，隻記得對於我媽的寶寶教育，她曾好言相勸過幾次。
後來我媽便將她視為眼中釘，從不讓我私下接觸。
我低下頭，有些自卑：「小姑，你要走了嗎？」
她嘴角一彎，輕輕點頭。
「怎麼了，嬌嬌？」
我搖頭，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麼。
小姑看出了我的糾結，眉眼彎彎地看著我，然後飛快地從包裡拿出一張便利貼，將她的聯系方式寫在紙上扔給我：
「嬌嬌，在家好好學習，將來考到廈門來，小姑帶你玩。」
小姑不知道，我早就休學了。
我高興地點頭，卻沒告訴她實情。
廈門？
我撿起便利貼，將號碼在心裡默念了幾遍，我一定會去的。
最後我說：「小姑，一路順風。」
小姑揚起手朝我揮了揮，鼓勵我：
「嬌嬌，勇敢做自己。」
嗯。
勇敢做自己。
9
次日清晨，我媽將我送到了順德基地報到，因為報的是寶寶班，進校後全程不需要自己辦理任何手續，一切由賢妻班的同學代勞。
我抽空打量著這個位於山林深處的基地，四處都是監控，圍牆盤滿了電網，比我想象中還要森嚴。
前院是教學樓和操場，隻有一個大門，卻守著五個保安。
後院應該是食堂和宿舍樓，現在還看不到情況，等放學後再仔細觀察一下，我不信這個偌大的學院，沒有一處漏洞。
寶寶班大概十幾個學生，配套的全是寶寶桌和寶寶椅。
我剛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上。
教室門口一個四十來歲穿著公主裙，捂著劉海撇著內八小碎步的女人嬌羞地走到講臺上。
嗲嗲開口：
「學生姨姨們，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寶寶老師。」
「以後寶寶的一言一行都是你們學習的榜樣哦，這個寶寶班就由我來負責啦！」
教室鴉雀無聲。
班主任見同學們沒反應，嘴巴一噘，瞬間紅了眼眶，拈著蘭花指跺腳腳：
「姨姨們好壞壞，寶寶說這麼多話都沒反應，哼，寶寶要用小拳拳砸你們的胸口！」
「討厭！討厭！你們都是壞姨姨，開學第一天就欺負本寶寶。」
我傻了。
一陣S亡的寂靜後，教室爆發了響亮的掌聲：
「歡迎寶寶老師！」
我的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時半會兒沒緩得過來，竟忘了附和。
眼尖的班主任一下便看到了我，踩著內八小碎步，氣哼哼地朝我走來，抡起拳頭就往我身上砸：
「學生姨姨壞壞，打洗你，我打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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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氣，竟也沒料到這個學院如此奇葩，連老師都敢用智障。
算了，來都來了。
我......心裡罵了一萬遍娘，努力揚起一抹微笑道歉：
「對不起寶寶老師，姨姨錯了。」
「哼！下不為例！」
班主任打了一個奶嗝，朝我翻了個白眼，忽然想起了什麼，上下掃視我兩眼，說：
「寶寶老師決定，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寶寶班的奶嗝委員了，以後學生姨姨們打的奶嗝，放的奶屁都由你檢查記錄是否符合標準。」
我傻眼了：
「怎樣才算符合標準？」
「自然是有奶味才符合標準呀！」
......
我原地石化。
沒等我回過神，下一秒班主任又接連指點了幾個人，分別擔任寶寶班的語言委員，監督學生的一言一行，必須說寶言寶語。
行裝委員，監督學生是否穿寶寶衣、用寶寶碗以及紙尿褲使用情況。
而且每個星期都有寶寶測試，達到 A4 腰，有寶寶腳、寶寶牙的還能加分。
我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或許基地唯一的好處就是，為了掩人耳目，每天除了寶寶課之外，還開設了文化課，我不會像前世一樣落下功課，如果有一天逃出去了，還能繼續學業。
我隻有安慰自己走一步算一步，先找到逃跑的路線再說。
可我沒想到，事情遠沒有我想得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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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我繞著基地走了一圈，發現這個學院竟圍得比鐵桶還嚴，除了正校門可以外出，基地內沒有一個後門，圍牆高度起碼五米，可以說一個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教學樓背後還有幾個沒設門窗的小黑屋，湊近還能聽到裡面發出陣陣慘叫。
與其說是學院還不如說是教管所、監獄，甚至教管所、監獄都比這裡好，起碼不會濫用私刑。
我有些懊悔選擇來這裡了。
匆匆回到寢室，我更是直接傻眼了，原本應在家的我媽，正大大咧咧地坐在宿舍。
見我疑惑，她越顯得意：
「怎麼？你以為到了基地就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算盤，你還不知道寶寶班的特例就是允許陪讀吧？」
「畢竟所有的寶寶都需要人照顧呢！我的寶貝怎麼可以離開媽媽呢？」
我訥訥地站在原地。
我媽習以為常地將安撫奶嘴塞進我嘴裡。
「我告訴你，想跑門都沒有，你這輩子隻能做個寶寶，知道嗎？」
可以說現在的一切都對我不利。
森嚴的基地，狗皮膏藥的媽，如影隨形的定位。
我腦袋飛速地旋轉著，最後目光落在了我媽的手機上，思索片刻後，腦子裡冒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想法。
也許，像我媽這樣的癲婆才更適合在這個基地學習。
既然她那麼喜歡把正常人培養成寶寶，何不如自己也來嘗嘗這種滋味呢。
想到這裡，我揚起腦袋甜甜一笑：
「媽媽，寶寶怎麼會想逃跑呢，寶寶巴不得媽媽能來基地陪我。」
我媽對我陰晴不定的態度有些狐疑，上下打量著我。
我一頭鑽進她懷裡：
「媽媽，寶寶以前總覺得自己是異類，可自從今天上學後，我發現這裡好多寶寶，還有我們的班主任，寶寶老師，她竟然是校長夫人诶。」
「媽媽，你果然沒騙我！」
「我一定要向她學習，做最優秀的寶寶！」
我媽很受用，一副姜還是老的辣的模樣，滿意點頭。
隨即又拿著尿不湿左右比劃：
「媽媽早就給你說了，做個嬌妻寶寶，找個霸道總裁，才是我們女人成功最快的捷徑，來趕緊穿上尿不湿。」
我嘿嘿一笑，扯過尿不湿卻扔進了垃圾桶：
「媽媽，今天是入學第一天，能不能不穿紙尿褲啊，宿舍樓都住著同學，要是我尿床了……」
我媽聽後馬上反應過來，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我低下頭，捏緊小拳拳假裝害羞往我媽身上捶：
「媽媽討厭，寶寶害羞啦～」
矯情的模樣，連自己都想吐。
……
凌晨，聽著耳邊傳來的鼾聲，我悄無聲息地從嬰兒床上爬起來，拿起我媽的手機走進廁所，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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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我是被一聲尖叫吵醒的。
剛睜開眼，就看見我媽頂著雞窩頭，滿臉崩潰地指著她身上的一大攤水漬嘶吼道：
「沈嬌寶！這是什麼！」
我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雖然那是我早上起來故意倒的自來水，但我偏偏就是要惡心她。
「媽媽，嗚嗚，是寶寶尿床了。」我委屈巴巴地開口。
「什麼？！」
我媽震驚地跳了起來，眼裡是難以掩飾的嫌棄。
前世，我腳趾被掰斷後，上下床不方便，我媽便讓我尿在床上，冬天還好，到了夏天，整張床都是尿騷味。
我媽嘴上說著寶寶真可愛，實際每次進屋都擰眉捂鼻子，人的本能是不會騙人的。
就像今天她第一時間的反應一樣。
她明明很惡心，卻樂意看我受罪。
我嘴巴一噘，一屁股坐到地上，紅著眼睛哭鬧：
「媽媽是不是不喜歡寶寶，嗚嗚嗚，寶寶尿床媽媽為什麼不開心，討厭討厭！」
我媽嘴角抽了抽，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於激動，稍微緩和了語氣，嘟囔著嘴埋怨道：
「寶寶你......你不是有自己的嬰兒床嗎？怎麼睡到我床上了？」
「寶寶第一次在外面睡覺，寶寶膽小，寶寶怕怕。」我哇的一聲哭出來：「媽媽壞壞，媽媽嫌棄寶寶！」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在清晨的宿舍顯得尤為亮耳，不少路過的同學和家長頻頻回頭張望。
我媽緊張地看了眼大門，這才開口安慰我：
「好好好，寶寶不哭，媽媽錯了。」
「媽媽沒有嫌棄你呀，寶寶尿床多可愛呀。」
我不理她，揚起下巴傲嬌地冷哼一聲：
「我不信！除非......」
「除非媽媽聞一下，告訴寶寶是不是牛奶味的！」
我強忍著想笑的衝動，看著我媽的臉由白變紅，由紅變黑，吃癟到五官扭曲。
見她沒動靜，我又開始哭鬧起來：
「嗚嗚嗚嗚，媽媽壞壞。」
「好好好！」
我媽長籲一口氣，像是做出了天大的決定，深吸一口氣，面目猙獰地將鼻子湊近了床單。
一秒。
兩秒。
時間仿佛靜止了。
我媽臉憋成豬肝色，仍然強顏歡笑。
「真乖，真是牛奶味呢！」
蠢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