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乖真的好自由啊。

夏天，我搶了我弟的冰西瓜，把空調開到最低 16 度，猛吹。

 

他們一家子燉雞鴨，碗都沒準備我的。

 

我直接上手掰一個雞腿。

 

他們吃紅燒魚，我就用湯匙挖一大塊魚肚子吃。

 

我媽詛咒我：

 

「一點禮貌都沒有，讀書讀到哪裡去了？」

 

「以後肯定沒好下場！」

 

對，我就是一個離經叛道又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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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生不會有好下場，那又怎樣？

 

我很開心啊。

 

人一開心，成績就更好了。

 

順利讀上高三後，我除了學習就是學習。

 

第一學期期末考拿了全校第 30 名的好成績。

 

第二學期第一次月考總分拿了全校第 21 名。

 

第三次月考考了全校第 10 名。

 

爸媽高興壞了。

 

保持這個成績我是能上重點一本，搞不好還能上清華北大。

 

而他們高興的不是這個。

 

9

 

得知我的月考成績後，我媽特意喊我回家，給我做了一大桌好吃的，露出諂媚地笑：

 

「乖女兒，我做了好多你愛吃的菜。」

 

什麼辣椒炒肉、粉蒸肉、油焖大蝦、辣炒花蛤、清蒸螃蟹。

 

全是我弟愛吃的。

 

我對海鮮過敏。

 

她是一點都不記得。

 

我放下筷子，淡淡地說：

 

「有話直說。」

 

我爸主動往我碗裡夾雞腿。

 

「你成績好，有空給你弟弟補補課唄。」

 

我弟不高興地看著我。

 

我可高興了。

 

敢情是我有利用價值了，才對我好？

 

上一世，爸媽花重金給我弟補課。

 

我弟回回考試穩定發揮。

 

穩定倒數前十。

 

這一世，我這當苦力的羊毛薅不上了，馬上改變策略薅我腦力的羊毛。

 

爸媽對我可真是一如既往地不愛啊。

 

這樣難得裝逼的機會，我可不能放過。

 

把腿抬到桌上，像個大爺一樣往後躺，嘆口氣道：

 

「給我弟補課也不是不可以。」

 

爸媽立刻笑開了花。

 

我看了眼弟弟的 iPhone14。

 

「給我買臺蘋果手機。」

 

爸爸笑容僵住，隨即恢復假笑：

 

「應該的，爸爸這就給你買！」

 

爸爸馬上給我網上下單。

 

還不夠。

 

我打開手機購物車。

 

「最近天氣熱，想買裙子和涼鞋。」

 

支付寶提示音響起。

 

我低頭一看，手機收到轉賬 5000。

 

是媽媽打來的。

 

「乖女兒，看上什麼自己去買。」

 

這一瞬間，我有了個深刻的認識：

 

成績好是真的好。

 

爸媽像捧著明星一樣捧著我。

 

讓我享受從未有過的寵愛，既快樂又心酸。

 

果然，他們很愛他們的兒子。

 

那我就隻能愛錢了。

 

要求爸媽每個月給我 5000 塊的補課費。

 

他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此後，我每個周末從學校回家，給弟弟補課兩個晚上。

 

「咚咚咚」，媽媽禮貌地敲門，端著果盤和酸奶進來，客客氣氣地問我：

 

「乖女兒，還有什麼想吃的盡管說。」

 

「薯片和可樂。」

 

為了討好我，我媽馬上下樓去超市買，還幫我把可樂打開，恭敬地遞給我：

 

「你弟學得怎麼樣？」

 

我咕嚕一大口可樂，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兒。

 

「學得還可以。」

 

我媽看了眼低頭寫作業的弟弟，滿意地點頭。

 

等她出去關上門後……

 

我弟把作業本翻開，打開手機裡的王者，投入地玩遊戲。

 

我友情提醒他：

 

「戴上耳機，別吵到我！」

 

我弟憨憨一笑，嘴甜道：

 

「好的，漂亮姐姐。」

 

他繼續玩他的遊戲。

 

我寫我的作業。

 

我們默契地欺騙爸媽。

 

我弟還多次在爸媽面前誇我教得好。

 

比那些高薪聘請的家教都好。

 

怎麼不好？

 

每周兩個晚上讓他玩遊戲。

 

還有水果牛奶一應俱全。

 

這待遇比網吧好多了。

 

他過得爽歪歪。

 

我蹭吃蹭喝更爽！

 

可惜一到考試，他就露餡。

 

一次比一次差，從倒數前 10 變成了倒數前 5。

 

他還诓騙我爸媽。

 

「是我沒學好，不是姐姐沒教好！」

 

「你們別怪姐姐！我以後一定好好學！」

 

「爸媽，這次我真的覺得進步了，考試的時候頭暈，沒發揮好！」

 

每次考砸了，他都能找到合理的借口。

 

我媽都奇怪了，問我弟：

 

「你什麼時候跟你姐關系這麼好了？」

 

我弟親昵地挽著我的手臂，驕傲地說：

 

「一直都很好啊。」

 

我撇嘴差點就吐了。

 

愚蠢的人就是這樣。

 

隻知道享受短暫的快樂。

 

卻不知道往後要承受的巨大痛苦。

 

結果就是，弟弟中考成績很爛。

 

隻夠上中專。

 

10

 

爸媽不S心。

 

又花了 20 萬。

 

託人找關系把弟弟弄進了重點高中。

 

第一次月考他直接倒數第一。

 

狠狠甩開倒數第二幾十分。

 

我弟嫌丟臉，時不時裝病不去上學。

 

出勤率低，成績差，上課隻知道睡覺、打遊戲。

 

被學校勸退了。

 

退學後老老實實上了中專，學畫畫。

 

爸媽徹底S心。

 

尤其是高考結束，我再一次超常發揮，以總分 680 分考上清華後，他們對我的態度 180 度大轉變。

 

我媽見到鄰居就誇我：

 

「我這個女兒了不得了，成績一出來，清華北大招生辦搶著打電話！」

 

「誰說女子不如男，看我女兒，全繼承了我的優點。」

 

鄰居向她請教怎麼培養孩子。

 

她侃侃而談說她如何如何辛苦督促我學習。

 

我媽似乎失憶了。

 

忘記她怎麼用衣架，用雞毛掸子打我？

 

忘記她曾為了不交學費讓我輟學？

 

我爸更誇張。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我爸特別高興，馬上去五星級酒店訂了十桌，打電話宴請親戚朋友。

 

在酒店喝了個大醉，還當場給我包了 8888 的紅包。

 

拍著我的肩膀說：

 

「有你這個女兒，爸爸真驕傲！」

 

「以後啊，爸爸可都靠你了！」

 

我攥著紅包，用力點點頭：

 

「放心吧，爸，以後女兒出息，一定不會忘了你和媽媽的恩情！」

 

放心吧，我一定不會忘了你們上一世N待我的恩情。

 

在學校報道後，我隻回了一次家。

 

就為了把戶口遷到學校。

 

從大一到大四，我一直住在學校。

 

戶口遷出來後，我直接把電話號碼換了。

 

爸媽根本聯系不上我。

 

我也不需要。

 

靠做家教，在學校食堂兼職打工。

 

我自己就能養活自己。

 

完全不需要他們。

 

有親戚打電話讓我回家看看爸媽。

 

我直接拉黑。

 

就當自己沒有家人。

 

畢業後，爸媽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我的租房地址。

 

領著我弟堵在門口要錢。

 

「S丫頭，我們是鬼嗎？躲我們幾年了！」

 

我媽扯大嗓門控訴我從小到大花了他們多少錢。

 

說我沒良心，考上名牌大學就斷聯。

 

鄰居們紛紛開門出來看熱鬧。

 

我媽說得更得意了。

 

「你看你混得這麼好，也不管你弟！」

 

「把你銀行卡交出來，從現在起，你工作的每一分錢都要給你弟！」

 

我媽怪我沒給我弟補習好。

 

害我弟中專畢業了，也找不到工作。

 

讓我養著他。

 

這不是在搞笑嗎？

 

我弟早就被他們寵壞了。

 

學鋼琴隻會彈個響。

 

學畫畫隻會畫一坨屎。

 

這能怪我？

 

憑什麼他們生的廢物讓我養？

 

我爸也罵我：

 

「忘恩負義的東西，隻顧著自己飛黃騰達，不幫襯一下你弟弟！」

 

我一個遊戲公司的實習生，每天加班到晚上 11 點。

 

自顧不暇，能有什麼本事幫弟弟？

 

我弟也不要臉。

 

「姐，你忍心看我餓S嗎？」

 

11

 

看著我弟一米八的個子，我無奈地笑了笑。

 

「你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去工地搬磚都能養活自己。」

 

「還好意思找我要錢？」

 

幾個鄰居也看不過去了。

 

「這都什麼爸媽教出的兒子？吸血姐姐這麼理直氣壯？」

 

「一家子都不要臉啊！」

 

「重男輕女也不是這樣吧，欺人太甚了。」

 

爸媽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弟對鄰居大吼：

 

「關你們什麼事？都給我閉嘴！」

 

我媽趁機討價還價。

 

「不給工資卡也行！」

 

「三十萬，這麼多年培養你的錢，你至少得拿三十萬給你弟！」

 

我雙手一攤。

 

「沒有。」

 

我爸激動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外拉。

 

「讀書有什麼用，三十萬都拿不出來！」

 

「現在就跟我回老家嫁人，一個大學生換三十萬彩禮！」

 

我甩開他的手，正要轉身關門。

 

我媽用力掐了一把我的腰。

 

我身子一軟，我弟直接把我往外拽。

 

三個人合伙把我往樓下推。

 

我S命地抓住門把手，瘋了一樣大喊大叫：

 

「放開我！」

 

「我跟你們早就沒關系了！你們沒資格當我爸媽！」

 

「啪」一下，我媽一巴掌甩過來。

 

「賤人！叫什麼叫！」

 

瞬間，我的臉火辣辣地疼。

 

眼淚哗啦啦地往外流。

 

臉疼比不上心疼。

 

幾年不見，爸媽還是一樣不愛我。

 

永遠隻愛弟弟。

 

永遠隻會吸血我。

 

可怕的是，弟弟已經比我高出了兩個頭，身強體壯。

 

他稍一用力就鉗住了我兩隻胳膊。

 

已經不是那個矮我兩個頭，任我打的弟弟了。

 

我逃了快四年。

 

清明節、端午節、中秋節、春節都一個人躲在出租屋過。

 

一直在逃。

 

一股莫名的恐懼襲來，我感覺有些呼吸困難。

 

變得好害怕。

 

害怕重活一世，還是要S在家人手裡。

 

「放開她！」

 

一雙粗糙的手握住我的手腕。

 

我的身體晃了一下。

 

就看到鄰居大媽張嬸矯健地把我拉到身後。

 

「你們再動她試試！」

 

一樓的李大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拿著鍋鏟站在我面前。

 

兩人像母雞保護小雞一樣保護我。

 

平時，我和她們也就在菜市場買菜的時候會聊幾句。

 

沒有太多交集。

 

沒想到，她們會站出來幫我。

 

「哪有你們這樣當父母的！」

 

「今天隻要我們在，絕對不會讓你們欺負小姑娘！」

 

爸媽和張嬸、李大媽對罵。

 

說她們多管闲事。

 

我弟威脅她們再不讓開就連她們一起打。

 

樓上的劉奶奶，過年的時候給我送過餃子，還是肉餡的。

 

她拄著拐杖，緩緩地站到李大媽前面。

 

「我今年 70 歲了！」

 

「沒別的，就會碰瓷，你們敢動這女娃一下，我馬上裝S！」

 

劉奶奶的話擲地有聲。

 

在整個樓梯間回響。

 

眼角一股熱流湧上來。

 

我的眼淚不受控地往外流。

 

原來，陌生人都比我爸媽愛我。

 

12

 

爸媽被劉奶奶嚇到了。

 

猶豫不敢動手。

 

我弟這個二百五，對老人家沒有半點尊重，竟然囂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