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目光聚到我身上:「你在胡說什麼?為什麼這麼說?」
我淡然重復:「她會回來的」。
人們轉過身去:「神經病!」
我不語,拂袖離去,回到山上。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何說出這番話。
但我總覺得,她會回來的。
5
「大師姐,我來給你送藥了。」
Advertisement
我自小患有哮喘,每隔三天都要服藥。
負責制藥的師妹宋糖站在門外,發抖的手端著藥碗,神色躲閃,不敢看我。
上一世,宋糖受江韻欺凌,江韻還以她山下父母的性命要挾。
她是平民子弟,自然不敢招惹在宗門受寵的江韻,隻能裝作沒看見江韻往我藥裡添東西的行為。
直到後來我心肺腐爛,她發覺自己犯了多大的錯,哭著將江韻的事告訴了我,還耗費她僅有的十年修為為我療傷。
她本性不壞。
我瞥了一眼她的手腕,那裡有被熱水燙出的傷疤。
我上前將藥碗放在一旁,握住她的手腕:「這是怎麼了?」
她縮回了手:「沒什麼,不小心燙到的。」
我掏出治燙傷的藥膏,細細塗抹:「受傷了,怎麼跟我說呢?糖糖你啊,從小獨自一人在這山上,出了事都不尋求幫助,隻自己一人扛著。你不心疼自己,我都心疼你了。」
「師姐……」宋糖抬眼看我,聲音微弱,「我……」
「有什麼不順之處,一定要和我說。」我朝她笑笑,指了指腰間的洛冰劍,「你師姐可是這靈劍洛冰的主人,打遍天下無敵手,有什麼事是我解決不了的?你說對不對?」
洛冰劍上下晃動,對我的話語表示肯定。
「對……」她咬了咬唇,眼中似有猶豫。
我端起一旁的藥碗,拍拍她的肩膀。
「糖糖真是我的好師妹,次次為我煮藥不曾抱怨。聽聞你父母身子弱,下次下山,我帶些仙界靈植陪糖糖看看父母吧。」
「好……」
宋糖弱弱地回應。
我仰頭就要喝藥。
宋糖慌忙地奪過藥碗:「我,師姐那個……今天這藥燒焦了,師姐你不能喝!對不起!我再去給你熬新的!」
不等我反問,她一溜煙就跑了。
我無言笑笑。
到底還是小孩子。
6
月明宗的線人如期到來,與我籤訂了轉宗契約。
我以處理後事為由,要在雲浮宗多留幾日。
線人離去時,雙手抱拳沉聲道。
「妙雲師妹,現下凡間城內有妖獸頻繁出現,郊外荒涼之地也已被魔族侵佔,災厄跡象不同尋常,我們猜測是魔尊又要攻入凡間,月明宗所有長老弟子都已下凡抗災」。
「當年神女將魔尊重傷後隕落,如今我們沒有神女庇佑,抵抗魔族難如登天。你剛入宗,我們不強求你一同下山。隻是……此次敵人十分強大,若有可能的話,也請你助我們一力」。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去。戰爭爆發的時候,選擇是後輩的特權。」線人神色不改,擲地有聲,「我們做前輩的,不僅為蒼生,也為你們保駕護航」。
話罷,線人微微頷首,匆匆而去。
看他急急向凡間奔去的身影,我有些恍惚。
凡間大災之事已經報到各宗,雲浮宗弟子也有想下凡救災的。
但江年嚴禁他們私自下山,隻說為了弟子們的性命安全,需要充分準備。
我卻知道,江年是想先清理門戶。
上一世,凡間大災的消息傳來,江年便稱我「不敬師長、汙蔑同門」,把我關入禁地。
禁地內突然出現一群高級妖獸,我浴血奮戰才將他們斬S殆盡。
逃出禁地、下入凡間後,我又遭到魔尊率一眾魔族突襲。
元氣盡損、內髒腐爛的情況下,我終是不敵一眾魔族妖孽,昏S過去。
當我醒來後,已經跪在了大災後的各宗集會中央。
江韻狀告我「作為修仙界第一人,在蒼生遇難之時,消極怠慢、罔顧百姓性命,獨自享受頂級資源卻不付出一二,致使妖獸肆虐、生靈塗炭」。
江年、江淮和師父都為她作證。
在他們的信誓旦旦下,以前被眾星捧月的我,一時間被整個修仙界唾棄,淪為過街老鼠。
這一次,我打算來個兩極反轉。
在我悠悠品茶之時,江年帶著一隊人來討伐我。
他風風火火地進了我的臥房,冷冰冰俯視我。
「親傳弟子周妙雲,不敬師長,欺凌同門,違反宗門戒律,師父令你去禁地反省,來人!」
我的手壓在洛冰劍上,掃視眾人。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上前一步。
江年厲喝一聲:「還愣著做什麼,都想同她一起受罰?」
話音剛落,洛冰劍出鞘,寒光凜冽,我隻一瞬便閃現到了他面前,劍端抵住他的脖頸。
「眼下人間大災,師兄不早些喚我下凡救人,反而平白無故地給我一身罪名,好讓我禁閉不出。」
江年一頓,額間青筋跳動。
「讓我猜猜,為何時間這麼湊巧呢?哦,難道是因為師兄太擔心我在救災時遇到傷害,才讓我在地牢避避風頭?」
我歪頭微笑:「還是說——師兄不想讓我出了風頭,所以放任人間天降兇災、哀鴻遍野,也要SS我的銳氣?」
江年惱怒地拔劍,指著我怒斥。
「周妙雲,屢屢詆毀師長,我早已受夠你了!雲浮宗有雲浮宗的規矩,由不得你胡來!我便告訴你,你若是不服從此次懲罰,便將你逐出宗門!」
他越惱怒,我便越平靜。
7
「好一個師長,你不過比我大了些歲數,我看你年老色衰、形容憔悴才叫你一聲師兄。但論及劍術劍法、品德修行,你有哪點比得過我?你何以讓我尊你為師長?」
江年氣得臉色發青,揮起玄劍,毫不留情地劈向我。
「別以為你是個百年一遇的天才,就能信口胡說、胡作非為!我們雲浮宗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待你出了禁地,我便遣你下山!」
上一世,我對雲浮宗忠心耿耿,每當我不服從江年時,他便搬出這一套來威脅我。
我心裡恐慌害怕,便一再退讓,不敢反抗他。
他可能還以為,我將會妥協認錯,慌亂求他別逐我出宗。
可我早就不是雲浮宗的人了。
江年的劍光直衝我而來,他像是下了S手,冷峭劍風讓旁人跪坐下去,唯獨我在風中立定。
我雲淡風輕地抬手,洛冰劍很輕易地將玄劍壓到地上。
任由他怎麼使勁,都無法掙脫洛冰劍的壓制。
江年橫眉怒目,張口又要威脅我:「放肆!你信不信……」
「我不信。」
我一個閃身到他身後,掌心注入靈力,劈向了他的後腦勺。
他兩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我利落地收回洛冰劍,目光環繞在場眾人:「還有人和江師兄一樣,想把我關入禁地的嗎?」
眾人的臉上浮現出慌亂的神色,紛紛搖頭。
「好。」我雙手背在身後,一腳踢開了江年,「親傳大弟子江年,汙蔑同門引發內部爭鬥、阻礙宗門徒弟下凡救災,有違珍惜同門情誼、心系黎民百姓的門規,來人將他帶去地牢關禁閉。」
剛才面面相覷的眾人此刻沒有猶豫,幾人上前唯唯諾諾地拽起了江年,把他拖向地牢。
修仙界終究是以實力為尊,江年除了大師兄這一身份外,其他地方都不能服眾。
而我有足夠的實力,便能對他下達判決。
我正了神色,面露凝重。
「大家也都知道了,凡間天降兇災,妖獸肆虐,雲浮宗雖然是個小宗門,也不能罔顧仙人責任。不怕S的、有道心的,便隨我一同下山斬S妖獸,保護黎民百姓!」
我念起劍訣,向著凡間大地御劍而行。
眾人猶豫了一瞬,卻也紛紛掐訣緊跟我身後。
8
我與眾人抵達凡間皇城時,天色昏沉,數萬魔族剛剛合力攻破了城外結界。
黑壓壓的妖獸潮湧入城中,殘忍撕咬起了駐守城門的士兵。
民眾見到此幕,驚慌失措地向遠處逃跑,男女尖叫聲、幼兒啼哭聲和老人哀嘆聲不絕於耳。
無法逃跑的殘疾人隻能原地雙手合十,顫顫巍巍地祈禱:「神女昭昭……」
我抬手為他立起牢固的結界。
我一邊指揮眾人、為慌亂的民眾立起結界,一邊斬S妖獸、搜尋著妖獸中最強的邪氣。
「劍修弟子在前方斬S妖獸,符修在中用符箓阻止妖獸行動,藥修在後扶助傷者、將百姓帶到結界方陣內!」
「是!」
眾人齊聲聲應道。
出乎意料的是,孩子們雖然害怕駭人的妖獸,拿劍的手都有些顫抖,但依舊毫不猶豫地奔向了民眾。
「奶奶不要害怕,我保護你!」
「小孩乖,抓住姐姐的手!」
「大爺大娘你們快跑去結界,這裡有我!」
我發覺一處小樓被兩抹紫雲環繞,傳來了濃鬱腐臭的邪氣,令我都有些作嘔。
能有這般可怖氣息的生物,要麼是神級妖獸,要麼是魔尊本人。
我疾速飛去,遠遠看見小樓下,有一個青年和一隻渾身紫氣的神級人形妖獸在對峙。
那人形妖獸渾身青色,長著五膀六臂。
它打橫拉開青年的雙臂和雙腿,青筋暴起,直接將青年的身體扯得變形。
「我和你——拼了!」青年痛得面目猙獰、血流一地,卻嘶吼著壓下手中的長劍,狠狠刺入它的身體。
妖獸力大如牛,青年拼盡全力在它身上捅出的傷口,瞬間便愈合了。
下一秒,妖獸伸出另一手臂砍向他的腹部,「呲啦」一聲,噴血如柱。
青年,被腰斬了。
我望見青年手裡攥著熟悉的長劍,再看向他的臉,心髒猛地一震。
那正是月明宗派來的線人!
他闔上雙眼前似乎看見了我,嘴角微微上揚。
可他沒能笑出來,就噴出了一口血,瞳孔逐漸渙散。
我眼睜睜看著青年倒地。
他的身邊,血肉屍骨堆成了小山。
S者的S相各異,面目全非,看起來生前遭受過凌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