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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皎皎雲間月, 4757 2025-06-19 15:50:12

可再一看那離地的雙腳。


眼睛趕忙緊緊閉上,“去他大爺的男女有別吧。”


 


那日之後,我便將狗洞,修繕擴大了一圈。


 


果然,再鑽時,身輕如燕的感覺又回來了。


 


可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在狗洞口等著我。


 


他的一雙眼睛,亮得如同今夜空中閃耀的星星,瞧著我的眼神,滿是笑意。


 


我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你又沒吃酒錢了?”


 


“你又跑出來打酒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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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我,我又回看了看他,相視一笑。


 


“我今日帶的錢多,你有口福了。”


 


不要問我錢從何來。


 


若你執意要問,便去看看宋聿珩那如藏寶庫般的書房,少了塊砚臺。


 


大概是這些年,身邊連個可以解悶的人都沒有。


 


我便將眼前的男人,當作了唯一的友人。


 


今夜的酒,格外醉人。


 


我同他推杯換盞,一杯接一杯。


 


談人生,我閱歷淺,談詩詞歌賦,我一竅不通,談人生理想,我哭出了聲。


 


“我竟是第一次發現,我是這般沒用的人。”


 


我原以為這不知名的友人,會為我開解,勸上一勸。


 


誰知,他隻是為我續上一杯酒,勸我再喝一杯,醉了就會忘記自己是個無能之人的悲哀。


 


我撸起袖管,幹下了這杯無情的酒。


 


這杯下肚,已是極限。


 


我甚至連如何回的侯爵府都不知。


 


隻知道,一覺醒來,桌上竟還有碗熱湯。


 


我被宋聿珩當作廢人一般,養在侯爵府北苑。


 


卻也不知,他為何不將我休棄。


 


那般討厭我,以身作局,引我上當,大概便是想耗S我的青春年華,待我到七老八十,再將我撵出府外。


 


屆時,我無依無靠,流落街頭,再或是被野狗撕咬吞食。


 


我縮了縮脖子,嘆他好一副狼子野心。


 


既然如此,那書房的文玩,還是要多賣些保命的好。


 


其實從前的宋聿珩雖討厭卻並不這麼惡劣。


 


老侯爺喜歡我娘,對我卻算不上多好。


 


院外聲稱,我是我娘的外甥女。


 


院內的人,都心知肚明,我是他院裡那個青樓名妓帶來的拖油瓶。


 


王氏不敢折騰我娘,便把主意打到我頭上來了。


 


幾次趁老侯爺帶我娘外出之際,便想要派人加害於我。


 


有次,我被不知從何處竄來的丫鬟從假山上面推了下去。


 


是宋聿珩眼疾手快地一把將我抱在懷裡護著。


 


最後,我渾身上下完好無損,他反倒是一身的傷,還摔斷了腿,硬是養了好久。


 


那時我愧疚,並未多想原本就是他母親想要害我。


 


反而覺得,他是為我受傷,理應報恩。


 


我便每日都去他床邊伺候,衣食起居,比丫鬟還貼心。


 


他甚是受用。


 


受用到,他腿傷其實早就好了,卻還不肯從床上起來,佯裝未愈。


 


可漸漸地不知從何時起,他不再對我關心,也不再同我講話。


 


別人欺負我時,他會幫著別人欺負,別人笑話我時,他也會幫著一齊笑話。


 


我變得不愛出門,也不愛講話。


 


我同我娘講,我娘揉了揉我的腦袋。


 


一臉柔情蜜意,“皎皎,你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散了就散了吧。”


 


一日,我剛行至他院中,見四下無人,怕他想要喝個水都沒個照應。


 


誰知,我才剛走到門口,便聽他:“皎皎,皎皎”的喚著。


 


我臉羞紅一片,這是我的乳名。


 


往日,也隻有我娘才這麼喚我。


 


我嗔怒地推開了門,卻是見他靠坐在椅上,半眯著眼,似是很享受的樣子。


 


再細細一看,那腿上竟是未著一件衣裳。


 


我燒紅了臉,他黑成了炭。


 


我惱羞極了,大叫一聲“好不要臉!”


 


便跑走了。


 


6


 


年關將至。


 


侯爵府上的人都忙碌起來了。


 


唯一的闲人,便也隻有我了。


 


大家統計冬衣用物,買爆竹,買煙花,貼春聯,掛彩燈。


 


一幅熱鬧場景,我從中走過,也無一人理會。


 


甚至連丫鬟侍從們都不曾行禮問好。


 


這對我來說,早就習慣了。


 


無論是從前的老侯爺,還是現在的新侯爺。


 


在他們的帶領下,那些人看見我了,也全當沒瞧見。


 


若真要比起來,還是曾經的老侯爺好些。


 


畢竟,每至年關,他還會問我想要什麼。


 


而宋聿珩不會。


 


侯爵府的年夜飯,以往,都是我同我娘一起吃的。


 


那時候,這家裡還有個老夫人。


 


她不喜歡我娘,自是不願意我娘同她一起上桌吃飯。


 


每當這個時候,是我娘和我最高興的時候。


 


她不用再佯裝愛意,委曲求全,我也有娘相陪,一起熬年。


 


我們燃著紅燭,吃著年夜飯,她會給我唱小曲,我娘唱的小曲最好聽了。


 


“你哭什麼?”


 


身後猛然傳來一道聲音。


 


是許久未見的宋聿珩。


 


他幽深的眸底湧動著辨不分明的意味。


 


今日我心情不好,不想同他演那話本子裡的情真意切。


 


我耷拉著眼皮,走到他跟前去拿食盒。


 


拽了一下,拽不動?


 


我抬眸向上望去。


 


“我問你,哭什麼?”


 


我突然沒了好氣,松開了手。


 


“侯爺不是巴不得我哭瞎了眼睛,怎麼如今我哭反倒還要問為什麼?”


 


他下颌繃緊,盯著我的眼神一動不動。


 


就在我想他能堅持多久時。


 


卻發現那抹眼神微微一沉,泛著詭異的光芒。


 


我捏緊了拳,轉身就是要跑。


 


卻被他大掌一拽,那力道順勢將我扯入懷中。


 


“沈流景,你跑什麼?你我本就是夫妻,你佔著侯爵夫人的名頭,怎能半點事都不帶做,嗯?”


 


我咬牙切齒地反抗,拳頭砸在他身上,反倒成了調情的情趣。


 


他一手鉗制住我,另一隻手就要來脫我的衣裳。


 


慌亂中,我靈光閃現,大聲呵斥住他。


 


“宋聿珩,你不是嫌我髒嗎,嫌我骨子裡流淌著風塵女子的血,怎麼,如今就不嫌棄了?”


 


“還是說,你迷戀上了這副你最嫌棄,最厭惡的身子?”


 


“宋聿珩,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他猛地頓住,眼中流露出一瞬間的錯愕,我還未來得及瞧清。


 


他便起了身,換上一副嫌惡模樣。


 


眼眶酸澀,眼淚是未曾淌出,可心卻是像滴血一般。


 


“沈流景,你也配?”


 


他說完,像是要驗證什麼一般。


 


將桌上的食盒打翻在地。


 


食盒裡的糕點,肉羹亂作一團。


 


髒亂不堪的地面,破碎的瓷碟。


 


我半闔著眸,滿臉的疲憊。


 


“宋聿珩,何時休我。”


 


7


 


他大步跨過地面那團髒亂。


 


手緊緊捏住我的下巴。


 


迫使我抬頭看向他。


 


“沈流景,你以為這侯爵府是你母女二人,想出就出想進就進的地方嗎?”


 


“要怪就怪你娘,當初是怎麼費盡心思爬上我爹的床,你現如今,也不過是替她還債了!”


 


我咬牙,用力揮開他的大手。


 


“宋聿珩,隻會欺負女人,你算什麼東西!”


 


“憑什麼是我娘爬上了你爹的床,卻不是你爹強上了我娘的床!你和你娘都是專挑軟柿子捏的混賬,你們不願舍棄這一身的富貴,怎知我和我娘就稀罕?你爹在時,你們怎不敢這般囂張,你娘窩在東苑蟄伏數年,怕是早就忍成龜了吧,也難怪你喜歡養龜,本自同根生啊!”


 


“啪!”


 


這一巴掌,打得響亮。


 


但我也罵得痛快!


 


宋聿珩走的時候,我仿佛還聽見,他下令讓人將我反鎖在院中,靜思己過。


 


己過?


 


我冷冷地盯著他離去的身影。


 


記憶中,同他幼時的那些美好回憶,仿佛也恍如隔世般,漸漸遠去。


 


我心中不快,在房中躺了一日後便又準備鑽那狗洞,去買酒喝。


 


這一次,狗洞旁沒了守株待兔的人。


 


店家見我是熟客,熱情招待我坐到了老位置上。


 


這家店,地處偏僻極難找,裝飾擺設又遠不如繁華街道上的那幾家。


 


可他家釀的酒,卻是極品,真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一杯接著一杯,我卻是越喝越清醒。


 


自從嫁給宋聿珩後,別的本事不說長,這酒量倒是長得快。


 


“這麼喜慶的日子,你哭什麼?”


 


我哭了嗎?


 


手指輕覆在臉上,卻是沾染了一片湿意。


 


“今日是年夜,你不同家人一起嗎?”


 


我未答他,因何而哭。


 


他也不再深問。


 


褪下厚厚的大氅,放在一旁。


 


“我家現如今,僅我一人。”


 


我怔在原地,沒想到,他竟和我一般,是孤家寡人。


 


“那我們還真是頗有緣分。”


 


我家也僅我一人。


 


宋聿珩從來都算不上是我的家人。


 


清冷的小巷,僅剩些為了生計奔波的小販還未歸家。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眼含星光,莫名讓人心安。


 


我被他帶到一處閣樓,那閣樓很高。


 


我爬的時候,累得將將丟掉半條命。


 


直到最後,他實在看不下去了。


 


隔著大氅拽住我的手,施展輕功到了頂層。


 


那是我第一次見這般景象。


 


奈何詞窮,肚子裡沒有墨水,無法用言語向他表達心中的震撼。


 


但卻是具象化了我心中對自由的向往。


 


“這可是我的私藏寶地,今日讓給你了。”


 


他眼眸一彎,頓生波光粼粼。


 


他長得可真好看。


 


我心中一跳,慌忙轉過了頭,不去看他。


 


男色誤人。


 


8


 


我平靜下心來,欣賞這滿城夜景。


 


一陣涼風襲來,我縮了縮脖子,沒一會兒,他的大氅便將我從頭包到了尾。


 


“侯爵府不給你月錢嗎?還是你的月錢都用來買酒喝了?”


 


“身上的冬衣瞧著還是去年的款式。”


 


我沒跟他客氣,將那大氅包的自己更嚴實了些。


 


“其實我很有錢。”


 


隻是不想輕易挪用那些錢罷了。


 


偷拿宋聿珩的東西去變賣不好嗎?


 


何必要花自己的錢。


 


眼角的餘光掃了他一眼。


 


習武之人,肯定是不怕冷的。


 


“你想聽故事嗎?”


 


他臉上有一絲錯愕。


 


我也不管他想不想聽,便是開口講道:“繁園有個青樓名妓,原先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往上數三代都是做過官老爺的,到她父親那代時,遭小人陷害,全家落了難。她那時已經定了親,她去求未婚夫婿,卻被人關在大門外,撕毀了婚書扔在面前,又恰逢她的弟弟染了急症,家裡米缸都見了底,更別說花錢買藥材了。”


 


“她沒得法子了,隻能上了青樓,籤了身契,做了妓子。”


 


“賣身沒多久,她便遇見了個書生,是個有點子水準的文人,靠賣字畫營生。他喜歡她,便散盡家財將她贖了出來。隨後書生帶著她一起回了老家南凌,他們二人成婚後,沒過多久便生下了個女兒,那時的他們還是恩愛的。”


 


“可隨著日子漸漸過去,書生的字畫賣得越發吃力,日子開始過得緊巴,直到書生連畫紙都買不起了,爭吵,怨憤也便紛至沓來,雖是如此,卻也勉強過活。”


 


“誰承想,那女子曾經的未婚夫婿,奉旨巡查來了南凌,於茫茫人海中匆匆瞥了一眼,見那女子風姿綽約仍不減當年,便起了賊心。他收買了女子的丈夫,給了他一大筆的錢財,那書生便是連夜打包了行李,待女子回到家中才發現,夫君早已離去,甚至連家中值錢的東西一並搬空。”


 


“她的家人呢?為何不去找她?”


 


我轉過頭看他。


 


見他蹙著眉,聽得極為認真。


 


“誰知道,或許早忘了她了吧?”


 


半晌,我笑出了聲。


 


“那女子這一生所信任過的人,全部對她拋之,棄之。家人,愛人,到頭來,也不過是人生如浮萍,同生水一涯。”


 


這是我娘常念叨的一句話,初聽時,我還不懂,現在卻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無奈與苦楚。


 


那邊久久沉著聲。


 


忽地,卻又傳來了聲響。


 


一隻草編兔子出現在我眼前。


 


“家族蒙難,女子不顧世俗眼光,拼的一線生機,是為勇,憐惜幼弟,淪落紅塵輾轉,護他性命無虞,是為慈,這些接連打擊換作男子都無法承受,可嘆她一弱女子卻生生挺了過來,髒的是世人的心,從來都不是她。”


 


“……”


 


我怔在原地,雙手微顫,腦中嗡嗡震響,亂作一團。


 


還從未有人,這般看待我娘過往。


 


竟是以欣賞的目光。


 


他晃了晃那手中的草編兔子。


 


笑容燦若星芒。


 


“贈你的禮物,萬物更新,舊疾當愈,長安常安。”


 


舊疾亦是心疾。


 


9


 


快到年尾的時候,城內突然湧來好些流民。


 


宮裡下了旨意,設了宵禁。


 


看守城門的人也多了。


 


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不易出去。


 


鬧得人心惶惶。


 


“聽說隴南鬧了災,流民一路北上,我們侯爵府理應做出表率,救濟災民。”


 


溫青青一向喜歡攬這事在身上,借此博得一個好名聲。


 


可她那眼神,怎麼滴溜溜地總朝我身上打轉。


 


“青青說得對,這事兒就交給你去辦了。”


 


王氏手裡拿著念珠,一副與凡塵俗世毫不相關的模樣。


 


她吃齋念佛也好些年了,怎麼不見瘦,反倒是越發圓潤了。


 


我埋著頭犯起了困。


 


“婆母您有所不知,這一到年關,總是少不了為夫君左右打點的,前些時日剛好就花了大筆銀兩出去,現下這個情況,還是需要姐姐援助一二。”


 


她這聲姐姐叫得難得。


 


我倒是看出來她們婆媳二人在打著什麼鬼主意了。


 


早些年,我娘使了些手段,為我留了一筆豐厚嫁妝。


 


除了那些頭面首飾被我藏了起來,剩下的便是那些甚是盈利的店面鋪子,還有租出去的良田。


 


王氏眼紅許久了。


 


從我和宋聿珩剛成婚那時起,便想讓我將這筆錢給充入府庫。


 


說什麼裡拐外拐都是自家的,我難不成還有二心?


 


她本就看我不順眼,我對她也沒什麼好脾氣。


 


最後還是宋聿珩出面,將他娘哄走,這事才作罷。


 


我扯出一抹譏笑。


 


“這錢,我自是可以出。”


 


溫青青眼裡竊喜。


 


而那王氏,更是使勁壓抑著嘴角上揚的弧度。


 


“有姐姐幫忙自是極好的。”


 


王氏聽了她這話,揚了揚下巴,擺起了她婆婆的款兒。


 


“你畢竟是侯爵夫人,為夫分憂本就是你該做的事,你還不快快去將單子奉上,交給管家清算。”


 


“別急啊,我話還沒說完。”


 


“要錢可以,讓宋聿珩同我籤了和離書,從此一別兩寬,再不相欠。”


 


室內靜了下來。


 


除了王氏,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看向我。


 


“你...你居然要和離?”


 


王氏手裡的念珠墜落在地,彈得到處都是,有一粒甚至到了我的腳邊。


 


我俯身撿起。


 


“沒錯,我要和離。”


 


“沈流景,誰給你的膽子和離!”


 


背後一陣發涼。


 


他竟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後。


 


難怪溫青青的眼神變了樣。


 


“珩兒!”


 


我被宋聿珩強行拽扯著回了院子。


 


王氏的怒斥聲,他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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