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乾這般問,潘羽便將其中緣由解釋一遍。
周乾卻道:「祥州駐軍動不得,南有沃族虎視眈眈,若其趁祥州駐防空虛,入侵祥州怎麼辦?」
潘羽無奈道:「隻動部分軍糧和兵士,不會有太大空缺。再者,沃族羸弱,向我朝臣服已久,且頭領剛S,內部亂得不可開交,其族內十多個稚子又在我朝為質,想來,不會做那般糊塗事。」
然而,周乾仍舊是不松口。
那祥州駐軍的將軍周虎是個皇室旁支,周乾不點頭,潘羽也調不動這人。
潘羽隻好退而求其次,一邊撥糧撥款,讓瑞州與祥州開倉賑災,先救附近的災民;一邊給太後遞折子,試圖說服周乾母子。
然而,災情一天一變,這般拖延了幾日,凝州S的人越發多了。
天氣炎熱,浮屍無人收拾,淤泥也未及時鏟除,疫病就這般來了,唐蘇也S在疫病之中,凝州徹底無人管了。
此時,周乾似乎是怕那疫病傳開,在潘羽的建議下,他忙下令附近幾個州的州牧籌集石灰和藥物送往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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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S亡而飢餓之下,流民暴動了。
凝州一個平平無奇的土匪頭子覃盾萬,帶著數以千計的流民直接衝進瑞州城劫掠,瑞州州牧被SS後掛在城樓之上,城中富庶一些的人家都被搶得幹幹淨淨,人也被S得幹幹淨淨。
搶完一城仍不休,幾日後,他們又將附近的幾座城池攻陷。
奪一城,便搶一城、屠一城。這伙人的勢力,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首領覃盾萬自封忠勇救世大司馬,打著「救民於水火,廢黜妖後,匡扶社稷」的旗號,形成了一支萬餘人的叛軍。
不過一月,凝州天翻地覆。
此時,最該出兵平叛的祥州駐軍卻仍然沒有任何動作,抵抗叛軍的隻有各地的團練。
幾道軍令下去,周虎卻以沃族有異動,祥州駐軍兵力有限,無法參與平叛為由,拒絕調兵。
此時,朝中絕大多數人都已察覺到了不對勁。
21
潘羽來見我時,臉上滿是疲憊。
不過幾日未見,他便被叛軍之事折磨得憔悴了幾分。
他捏了捏鼻梁,問道:「芸兒,是有何事?」
我抬手給他倒了一杯茶後,拿出兩個紙卷交給他。
他打開一看,臉上閃過一絲吃驚之色。
「這是從何而來的?」他連忙問道。
我回答道:「是我命暗衛截獲的,可以確定,就是從宮中送出去的。」
潘羽捏著手中的紙卷:「我沒想到,除了周虎,覃盾萬也是太後的人。」
「太後應當是早就開始布局了,這次的暴雨,給了她一個契機。」
「契機?那長河的羽富大堤……」
「大堤極有可能是人為破壞,叔父可以遣人去查查看。」
「好一招釜底抽薪……」潘羽沉著臉說道,「太後此人著實毒辣。若真是如你所說,那局勢便有些危險了。」
說罷,他便匆匆離去。
他走後,聞芸方才開口說道:「我和父兄若早些看穿太後的真面目,早些行動,是不是就能救下那些枉S的災民了?」
「現在也不晚,此事幸得你看穿決堤之事是人為制造,否則還要S更多的人。」
「我學地輿、學天文,本想上戰場S敵可用,為的是護蒼生社稷,如今,卻隻能在災民枉S後……」
「這不是你的錯,別為此自責。」
我雖這般安慰聞芸,但心中仍是擔憂。
聞芸責任心這般強,也不知是好是壞。憂國憂民自然無錯,但總是將一切歸因於自己,隻怕日後,會成為阻礙她向前的負擔……
幾日後,未等潘羽查出決堤之因,太後與周乾已開始動作。
周乾下旨戒饬周虎,言辭十分激烈,將周虎罵得個狗血淋頭,但並未見分毫的懲戒之舉。
而後,他再下調令,周虎仍舊是半點兵卒都不動。
覃盾萬的叛軍接連吃下幾城,但隻在南邊一帶打轉,仿佛被人圈定了活動範圍一般。
而在其周圍活動的其他叛軍反而被他接連襲擊吞並。
如此僵持幾日後,周乾下令,讓聞濤帶兵處置覃盾萬等一眾叛軍,聞岐濤繼續留守邊境。
此令著實莫名,京中眾臣不禁議論紛紛。
「聞家的兵在西,叛軍在南,周虎不動作,卻讓聞家出兵,完全是舍近求遠。」
「即便是調京城大營的兵去打,都比這調令來得靠譜。」
「聖上可能是比較信任聞家,寧可舍近求遠,也要讓聞將軍來對付那叛軍。」
在一眾議論中,調令傳到了聞家的軍營。
聞家父子已從密報中得知,周虎與覃盾萬皆是太後的人。
此番若領命出徵,等待他們的必然是腹背受敵、前後夾擊。
聞濤隻好假意領命,但假託準備糧草需要時日,借故按兵不動。
見魚兒不咬鉤,周乾便連下幾道軍令催促。
聞濤態度極好地領命,仍舊是不動作。
聞濤不動,那覃盾萬便開始動作。
一夜間,叛軍北進幾十裡,佔了一座給聞家軍供糧必經的重鎮。
潘羽主張繞路運糧,周乾雖假模假樣同意了,但重新劃定路線,設立驛站需要時間,能繞的路也均是難走的山路,運糧的數量和時間都會受到限制。
如此情形下,聞家若繼續按兵不動,遲早是要斷糧的,而軍中糧草一斷,便極有可能哗變。
進退皆難之際,一封密信送入京城。
潘羽愁容更甚,將密信打開遞給我。
信上赫然寫著——【匈族異動,恐與宮中有關。】
雨季未過,窗外陰雨綿綿,不時電閃雷鳴。
燭火之下,我與潘羽都陷入沉默,閃電制造的巨大光亮,不斷將屋內映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我看向潘羽:「都到了這般地步,進退維谷,索性我們直接動手吧。」
潘羽皺眉:「京中我們尚可控制,匈族和叛軍,還有周虎,如何應對?」
我思索片刻,說道:「叔父且容我幾日,待我查清楚周乾母子究竟給了匈族什麼承諾。」
22
溫嫔被蒙著眼綁來聞家密室時,鎮定得有些反差。
我蒙著臉,將她的遮眼布扯下。
她卻笑著說道:「你是哪家的賊人?居然敢綁後宮的妃嫔?」
見她不怕,我抬起一旁的刀,抵在她的臉頰上說道:「自然是要你命的人。」
她搖搖頭:「若是要我的命,何不在宮中就將我S了,而是要將我綁到這兒?」
我不禁笑了:
「公主,既然你如此聰明,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地聊一聊吧。」
溫嫔卻仍舊是搖頭:「什麼公主?我是皇上冊封的溫嫔,江南祖上代代為商,不曾聽過有誰是皇親國戚。」
「鐵木蘇公主,撒謊沒什麼意思。你冒名的那位趙小姐,前些日子已經被我找到了。」
鐵木蘇表情微微一愣,隨後冷漠地問道:「你想要什麼?」
「告訴我,太後同你們族長做了什麼交易?」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我沒有理她,而是拍了拍手,暗衛便將一名男子帶了進來。
那男子相貌出眾,但發色泛紅,眼睛微藍,是半個匈族的長相。
他手腳尖被捆著,嘴裡塞著一團破布,看著鐵木蘇嗚嗚直叫。
一看到那男子,鐵木蘇便失態地睜大了眼,喚了一聲「沐廖沙」。
隨後,她看向我,怒吼道:「你給我放了他!否則,我要你S!」
我自顧自地說道:「同是混雜了血統的孩子,被部落嫌棄,於是塞外風沙和鵝毛大雪裡攙扶著走過十餘載,彼此相愛倒也正常。」
就這般被點破身份,鐵木蘇微微一愣後,破口大罵起來。
我繼續說道:「你們的王皮羅如今老邁,你所在的彭墩部落,族長洛米正是壯年,手握重兵,還是老王的侄子,心中便有了想法。」
「此時,這宮中突然有人伸出橄欖枝,所以,你們的族長就將你和這沐廖沙,連同一堆S士送到京城。」
鐵木蘇冷笑一聲:「所以呢?說這麼多,你以為我會屈服?」
我搖搖頭:「我不需要你屈服。你隻需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送你一個圓滿如何?」
「什麼圓滿?」她帶著一絲不屑問道。
「我可以送你們到東邊海島上生活,從此擺脫洛米的控制。」
她低下頭不說話。
我繼續補充道:「你和你這情郎任務結束後,也不過是棄子一枚,小命難保。我想你堅持如此,不過怕你那乳母被S?可是,她已經被洛米凍S在野地裡了。」
鐵木蘇滿眼震驚地看向我:「怎麼可能?他承諾過……」
我手中掏出一物,放到鐵木蘇眼前。
那是一顆狼牙,上面細細密密地纏著一段紅繩。
「阿嬤!」
她捧著那狼牙痛哭起來。
片刻後,她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們的太後承諾,割十二城給洛米,十年間,每年贈糧草萬石,牲畜千頭。條件是,洛米出兵襲擊聞岐濤。」
聞言,我一陣心驚。
太後為了奪權,實在是不擇手段。
裡通外族,割地求援。
破壞堤壩,生靈塗炭。
讓這種人掌權,隻怕要蒼生倒懸。
「好,我信守承諾,之後便派人送你們離開。」我對著鐵木蘇說道。
鐵木蘇卻搖搖頭,咬牙說道:「我不要走,我求你助我一臂之力,我要S了洛米。」
我笑道:「你我的交易是你說實話,然後我送你走。至於S洛米,那另外的價錢。」
鐵木蘇急了:「什麼價錢?」
見她這般認真,我索性直接開價:「你讓你的人跑一趟,幫我一個忙。之後,我將洛米人頭帶來給你。」
她滿臉不信:
「你還有這等本事?」
「信與不信在你,反正洛米必S。」
思索片刻,她點點頭:「好,我幫你。」
23
深夜,京城大營糧倉失火。
火光將城中照得如同白晝一般,谷物焦煳的味道在空氣中久久不曾散去。
守糧倉的數十名兵士被S,受傷活下來的兵士捂著斷肢驚恐地說道:「是匈族!匈族燒的糧倉!」
刑部與兵部派人前去查看,一通搜索後,在現場找到一枚箭镞。
那箭镞上刻著狼牙與太陽的圖案。
「諸位請看,這是在糧倉附近發現的彭墩部落族徽。」
潘羽在朝堂之上亮出箭镞,周乾頓時慌了神。